阿登三赛,或者说春季古典赛对于欧洲人来说有多重要?对于我来说,这次来到阿姆斯特黄金赛的赛道现场的亲身体验或许可以解答一二。
1966年,荷兰人在布雷达举办了第一届阿姆斯特黄金赛。2003年,阿姆斯特黄金赛的终点被移到现在被我们熟知的考堡山(Cauberg)顶。2013年,比赛组委会将终点从考堡山向后移了1.7km。于是,就成了我们现在看到的阿姆斯特黄金赛。一直以来,阿姆斯特黄金赛都与穿过阿姆斯特丹的阿姆斯特河没有直接关系,其得名完全来自于自比赛初举办就成为冠名赞助商的阿姆斯特啤酒。
从2001年开始,每年的阿姆斯特黄金赛的前一天,主办方都会举办一个在比赛赛道上体验骑行的活动。这个活动分60km、100km、125km、150km、200km和240km几个组别,200km和240km组的在早上6:30-9:00出发,其他较短距离组的在7:00-11:00之间出发,以此将参赛者们在整条复杂的环形赛道上分散开来。所有的参赛者最终都会通过考堡山顶的拱门,然后抵达黄金赛的终点。今年主办方开放了一万四千个参加名额,其中大部分名额需要在网上抽签获得,另有一部分名额可以通过购买他们的“VIP服务”来跳过抽签直接获得。活动举办当天,道路上除了会增设交通协管员之外,并不会完全封闭道路,所以这实际上是一个来者不拒的活动,只要你随着车流进入赛道中,你就可以体验到这个赛道的乐趣,区别只在于到达终点集结地之后,报名获得参加资格的人可以获得一块纪念奖牌。
如何参加?对于中国车友来说,申根签证和报名之后的自动抽签可能是最困难的两个步骤。2016年的骑行活动网上报名时间为3月1日到3月31日,报名结束之后会进行随机抽签,当你获得告知入选的邮件的同时,也会被提供一个报名费的支付链接,报名费为40欧元,再加上一个活动当中用来标注个人信息的腕带的6欧元押金。支付好这些钱之后,你就是今年一万四千名参与者中的一员了。
作为一个有十几年历史的骑行活动,阿姆斯特黄金赛前的这个骑行活动的组织和准备可谓齐全。每位参与者在出发前会得到一个上文提到的腕带、一份路书、足够的食物和饮料。除此之外,骑行路线上有很多个补给和休息点,并且一路上都有载有Shimano技师的服务摩托车,路书上也标出了路线上可提供帮助的车店。在考堡山的拱门处,会有摄影师为你拍照,并将照片发到你的邮箱。
之前说了,骑行活动时的道路并非全封闭,整个骑行线路中有乡村也有城市地区,在城市地区,几乎所有人都很自觉地编队骑在非机动车道上,在没有非机动车道的道路上时,自行车相对机动车有高得多的路权,机动车不会做出对骑行者安全有威胁的行为,骑行者也会尽量为身后的汽车让路,双方在马路上的默契让我这个生活在机动车路权第一的国度中的人羡慕得不行。当车群穿过一些道路狭窄的乡村地区时,曾很长时间看不到一辆汽车,或许主办方也与当地政府在当天的交通问题上有所沟通。
阿姆斯特黄金赛的赛道最知名的两个特点:短坡多,而且很多道路十分狭窄。除此之外,当地变幻不定的天气也为赛道增加了不少难度。经常遇到的情况是,你在阳光中一边踩踏一边享受着周围的一切,然后突然迎来了一个90°的弯,过弯之后你面对的就是一个最大坡度10°左右的短陡坡,这个短陡坡几乎只能同时容纳三辆自行车并排,这时坡上通常会根据不同速度自发形成自右向左逐级增快的三条车道,到坡度最陡的地方则减少为两条车道:一条是骑得动的单车道,一条是骑不动的双车道,如果你一开始“站错了队”,到了这时很可能会面临不得不跟着前方胖吉米的节奏骑,或者自己变成那个胖吉米的尴尬状态。而更可怕的是,你会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居然下起了雨。你可能会因为过于疲劳让大脑一片空白,直到下坡结束才恢复过来,这时你会发现天又放晴了。你可能在这一天体验无数次晴天、多云、阴、雨甚至霰天气,最好的办法就是像那些pro们一样,戴好小帽和臂套,接着在一路的冷热交替中不停地穿脱……
在比赛最著名的考堡山爬坡上,除了有给每个人拍照留念的摄影师之外,还有早早在这里等待着的车迷们。这里的人们对于自行车的热情着实令人惊讶,即使这一天只是一个不会出现任何知名车手的草根骑行活动,在考堡山的爬坡上,用摇铃为骑行者们鼓劲的观众们依旧站满了道路两旁。筋疲力尽的我刚拐进这个爬坡的时候,以为自己误闯了什么重要的场合,为什么有这么多人夹住了道路,为什么他们看起来这么激动,耳边为什么会有摇铃和加油声,这场景为什么和我在电视里看到的比赛一样。
这就是他们享受自行车的方式之一,和在这条爬坡上挣扎的人们一样,他们从观看别人骑车上获得了属于自己的乐趣。这让我想到了国内比赛时,道路两旁一般只会出现下面三种情况:1.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2.当地政府组织的训练有素的广场舞大妈;3.以站岗武警为轴的一百米无人区。从这项运动的群众基础方面来看,我甚至一点也想象不到中国的自行车能如何借鉴欧洲的经验来发展自己。这里令浓厚热烈的自行车氛围不断生长的历史土壤令人细思恐极,究竟需要多长的时间、多富足的民生,才能形成这样一种基于全民、已经成为当地人生活中不可或缺、理所当然地存在着的一部分的自行车氛围呢?
更何况这样的氛围是从比赛前一天的活动到第二天的正式比赛一直持续着的。
4月17日比赛当天早上九点,车队、观众全部聚集在法尔肯堡(Valkenburg)的比赛起点。你总是可以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自动分出一条通道,车手们一边回应着观众们的欢呼,一边骑着车从其中穿过,前往主席台签到。主席台上,来自荷兰或比利时的车手会获得家乡车迷们最高的欢呼声,车手受到观众们的尊敬,又不会被过多地滋扰。
在车手们经过的一些路段,总有观众守在路边。比赛花车会最先经过,间或会有一些纪念品,诸如绣有比赛logo的帽子、简单的墨镜,从花车内飞出,落在观众脚边或手里。在第一集团经过的前十五分钟左右,道路才会完全封闭。观众们耐心地在道路两旁等待,直到第一批车手的到来。
在比赛前段并不激烈的时候,观众的情绪也相对平淡,就像任何一个闲适的周末午后。车手到来之前,他们互相闲谈,或对刚经过的花车评论一番。车手经过时,他们鼓掌,有些人欢呼,直到最后一名车手过去。到了比赛最后一圈的考堡山,则是另一幅狂欢节的景象,观众几乎挤满了道路两旁任何一个能站人的地方,他们情绪亢奋,摇着摇铃高声欢呼着。临近终点的观众挤在铁马后面,用手拍打着铁马为车手助威。整个比赛对于观众、对于赛道两旁的民众,从气氛上来说,很像我们的春节。大家统统走出房门,聚集在一起,聊天,喝啤酒,欢呼,呐喊,大家其乐融融。我问一个当地人,不会有居民对比赛封路感到反感吗?他的回答是“啊?为什么会反感?”
这次邀请我们观赛的Ridley是比利时乐透车队(Team Lotto-Soudal)的赞助商。这次比赛赛前,比利时乐透车队的后备车投入是5辆后勤车,一辆大巴,一辆维修卡车以及一辆补给车。
相对各车队在石头路古典赛前对车辆的武装到牙齿,诸如双层把带、27mm的管胎甚至水壶架上的防滑砂纸,各大车队在阿姆斯特黄金赛上的比赛用车几乎是“素颜上阵”,你见不到石头路比赛上的各种特殊改装,25mm管胎、53/39牙盘和50mm框高的轮组填满了各个车队的器材名单,偶尔可以看见一个坐垫上贴了一片Lizardskins的把带截片,用以增加坐垫的摩擦力。并没有什么太有趣的细节。